原标题:风雨六十载,“三千孤儿入内蒙”历史佳话的时代回响
参考消息网6月24日报道(文/殷耀、张云龙、于嘉、勿日汗、王春燕、哈丽娜)
不久前,年近八旬的蒙古族老人都贵玛获得“上海市荣誉市民”称号,再次引起外界对“三千孤儿入内蒙”这段历史佳话的关注。
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,中国上海、江苏、安徽等地灾害、饥荒频仍,育婴堂的米粮眼看就要见底,几千个被政府收养的孩子生活困难重重,国家决定把他们送到食物相对充足的内蒙古。他们有着共同的名字——“国家的孩子”,把他们抚养长大的是草原母亲。
走过六十载岁月,“国家的孩子”当中,一些人在草原上安家落户、上学成才、辛勤工作,如今虽已是花甲之年,但仍常怀对党和国家、对大草原和养父母的感恩之心,助人为乐,守护家园,尽己所能创造更加幸福美好的生活。
义务巡边守家园
在广袤的内蒙古边境草原上,每座蒙古包就是一个哨所,每名牧民就是一个流动的哨兵。
眼下进入草原最美的季节。61岁的其日麦拉图与妻子在照顾牛羊的同时,还经常骑马巡边,为守护边疆安宁出一份力。
其日麦拉图的家在呼伦贝尔市陈巴尔虎旗东乌珠尔苏木海拉图嘎查,这里地处中俄边境。在去往他家的柏油路上,能隐约看到中俄界河——额尔古纳河。
“我四五岁开始记事。”其日麦拉图说,“那时候常跟姐姐们在额尔古纳河边放牧,特别快乐。”曾听长辈说,他1961年从上海孤儿院来到这片草原时才1岁,父母和3个姐姐对他特别宠爱。回忆童年往事,其日麦拉图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。
4岁时,其日麦拉图被阿爸扶上马背,一颠一簸中,学会放牧技能,长了见识和勇气。家里生活并不宽裕,但父母和姐姐们全力供他念书,让他从小学上到初中毕业,成为嘎查里少有的“高材生”。
1995年,其日麦拉图担任嘎查党支部书记,一干就是8年。其间,他带领牧民投入嘎查牧业生产和生态建设,使群众收入逐年提高,他们嘎查也成为全旗机械化程度最高、疫病防治和棚圈建设最好的嘎查。
牧民巴拉吉一家6口人,因雪灾几乎失去全部牲畜。其日麦拉图就把自家的一头牛送给他当基础母牛,还动员其他有条件的牧户帮助他,两年后巴拉吉全家生活就有了起色。
其日麦拉图为嘎查工作了23年。他回忆说,下乡救灾保畜、防疫统计、扶贫解困,有时一走就好几天。“那时候家里人力不足,爱人要照顾3个上学的孩子,我一出门,家里的牲畜就经常没人照看。对这些困难,全家人咬咬牙,也就挺过来了。”其日麦拉图说。
像其日麦拉图一样,生活在内蒙古边境草原的“国家的孩子”,把义务戍边当作义不容辞的责任。
在包头市达尔汗茂明安联合旗(以下简称“达茂联合旗”)草原上,“国家的孩子”娜仁格日勒今年61岁,儿子经常劝她搬进城里住,但娜仁格日勒总是说:“我不能搬走,还得守好家园呢。”
热心公益传爱心
上世纪60年代初,内蒙古锡林郭勒盟苏尼特左旗接收170多名“国家的孩子”。他们当中有不少人热心公益,把草原母亲的大爱传承下去。
说着一口流利蒙古语的通嘎拉嘎实际上是汉族。1958年,不到1岁的她作为三千孤儿的第一批,被送到内蒙古草原,生活在苏尼特左旗查干敖包镇巴音登吉嘎查。
母亲一针一线给女儿做衣服的情景,给通嘎拉嘎留下了深深的印象。“我学着额吉的动作,很小就对做衣服有了兴趣,并学会了这门手艺。”她说。1999年,通嘎拉嘎开了一家民族服装店。最多的时候,有10多名牧民在她店里打工。她还给牧民提供免费培训。
与通嘎拉嘎一样在草原上长大的“国家的孩子”,生活越来越好,他们开始用汗水和心血回报这片草原和人民。2005年,通嘎拉嘎和9名“国家的孩子”自发捐助一名贫困家庭的孩子一直到大学毕业。
2010年,通嘎拉嘎和姐妹们组织在当地生活的70名“国家的孩子”,组建“国家孩子爱心协会”,以资助各族贫困学生和无生活来源的孤寡老人。这些年,他们帮助40多名困难大学生完成学业。如今,该协会成员超过90人。
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,“国家孩子爱心协会”号召协会成员给武汉爱心捐款。据不完全统计,一些“国家的孩子”于2020年2月通过内蒙古自治区、锡林郭勒盟等地红十字会捐款超过4万元。生活在呼和浩特的“国家的孩子”梁引梅就是其中的一位。
“61年前,国家给我第二次生命,草原抚育我成长。现在我也应尽微薄之力,回报祖国母亲。”梁引梅说。
平凡岗位作贡献
这几天,达茂联合旗司法局干部查干朝鲁一忙完手头工作,就急着与同事走访牧户。他皮肤黝黑、目光深邃,用流利的蒙古语跟牧民打招呼,详细询问生产生活状况……
1964年,当时年仅1岁的查干朝鲁由上海孤儿院转送到内蒙古乌兰察布盟(今乌兰察布市),经过3个月保健护理后,被在达茂联合旗法院工作的李青林收养。后来,养父李青林不幸去世,叔叔朝格图毅然接过养育查干朝鲁的重担。
当时,朝格图一家6口人生活十分拮据。查干朝鲁读了一年书后,不得不辍学回家放牧。“马背学校”的老师特木热很惋惜地说:“有机会一定要继续读书,这样才能成为更加有用的人。”
恩师的话牢记心中。查干朝鲁辍学近3年后,国家有了补助政策,他每月能拿18元钱生活费,于是立即重返校园。
1984年冬,查干朝鲁进入达茂联合旗原都荣敖包苏木政府工作,开始他的职业生涯,并在旗党校和自治区党校深造,完成从马背少年到青年干部的成长。
2015年,查干朝鲁调任旗司法局工作,一名乡镇干部敲开他的办公室,向他寻求帮助。原来,当地牧民与风电企业因草场征占用补偿意见不一致而发生矛盾,问题久拖不决。
得知此事,查干朝鲁与同事深入每一户牧民家了解情况,并组织人员丈量征占用面积,按当时的国家政策评定补偿标准。连续几个月深入牧户家忙碌,牧民们对他有了信任。
他参与起草当地清洁能源管理试行办法,明确草场补贴标准、补贴范围和补贴方式,提出让牧民以草场入股的方式领取企业分红,着力保障牧民利益。后来,30多户牧民顺利地拿到补贴欠款,多年的历史遗留问题得以解决。
像查干朝鲁一样,生活在内蒙古各地的“国家的孩子”,在各自工作岗位上,为边疆发展作出贡献。
在科尔沁草原长大的金柱1960年从上海孤儿院来到内蒙古时只有1岁。
“父母对我特别慈爱,直到现在都觉得我是他们的亲生孩子。”金柱说,小时候他去伙伴家玩耍而迟迟没有回家时,养父母都会担心他走失。
金柱说,父母一直鼓励、支持他多念书,这让他走上了教书育人和学术研究的道路。
有一年父亲节,金柱回想起年少的幸福时光,不禁潸然泪下,动情地写下一首送给父亲的诗:“无论生活多么清贫,他还是快乐地吃着粗茶淡饭。无论岁月多么艰辛,他还是平静地面对痛苦辛酸。不算啥,扛过去。孩子,生活就是这样。有苦,也一定会有甘甜……”